清且系着白绸的,皆是霍家产业,其余大都因端午将至显得闹闹和和。 “姑娘稍等。” 令约驻足,只见他走到堤岸边柳树下,从一个农妇那儿买来柄硕大的荷叶。 等人回来,笑答她:“三自是觉得宛阳是个好地方,虽不及大城市地辽,却也富庶奢侈,有点儿意思。”他说着,将荷叶交给她,“遮遮阳?” “多谢,寒公子自己遮便是。” 景煦又一阵牙疼,懒得纠正她,也意外地安静下来。 *** 去糟坊巷需穿过甘泽廊,令约路过九霞斋时莫名将菖蒲与艾叶搂紧些,没进去,只思绪有些飘忽。 蓦地,撑着荷叶安静半晌的景煦又出声来:“那位可是姑娘的朋友?” 令约浑身一麻,抬头瞧去长街对面时,只见霍沉束手站在间门店外,像是在等人。 “嗯。”她低低应上声。 “不上前招呼?” 景煦话音未落,霍沉那头便已从一人变成了两人,令约望着从店里蹦出的少女,愣了愣神。许是个及笄不久的姑娘,活泼灵动得像只小黄鹂,围着他叽叽喳喳好几圈…… 她从未见过哪个姑娘这样对他,而他既没让人闭嘴,也没臭着脸离开。 霎那间,胸腔里像是有人剖了颗黎檬子,酸味一下子盖住怀中浓郁的艾草气味,不禁让人胡思乱想起来: 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难道都是为了陪这个小姑娘? 霍沉似乎说了句什么,少女顿时消停下来,但还是不肯放过他,指着他鼻尖嗔着甚么。 “咳,贺姑娘?” 景煦试探叫了声身旁的人,令约飞速收回眼,垂眸时使劲嗅了嗅艾草香,抬步走开:“走罢。” 景煦转了转荷叶柄,信步跟上,暗暗品着这二人的关系,尚未琢磨透,忽地觉知到两道冷冰冰的视线,看将去……可不就是那位朋友么。 啧,看他作何?自己不也跟别的姑娘走在一处么? 出于仗义,景煦不声不响地将荷叶支去令约头上,替她遮挡去烈日照晒,见她心不在焉不曾觉察此事,宽了心。 既这朋友害得她吃了味,他便帮衬帮衬,也该教那人品品这滋味才是。 想着,昂首挺胸再走两步,眼见着离对面两人越来越近,景煦渐渐觉得自己被那冷飕飕的目光扼了颈,索性干咳声,压低声提醒某人:“你那朋友在看你。” 令约掐了掐艾叶梗,贝齿扣住唇肉。 瞧她又如何,他是决计不会叫她的,说不准还巴不得她不要瞧见他呢。 她怨怼似的想着,可另一面又抱着不一样的心思,等他寻个拙劣由头上来。 可惜…… 终归没等着。 买过酒,没个去处的景煦告辞去了河坊,令约独自折回甘泽廊,沿着长街另一侧走,一直到霍沉先时停留过的地方方才驻足。 这处是间卖乐器的老店,想必是姑娘家想来的,就像她从前陪阿欢来一样。 想着,她敛了敛眸,越发垂丧。 *** 购置好一切,几人回到马车内。 令约坐到窗边,卷了车帘往外看,郁菀与秋娘商讨着明日过节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出城后索性直接趴在窗沿上向外瞧。 不巧的是,目光所及处,又瞧见了那二人。 也不止两人,云飞与付云扬都在,除他们外,还有位年轻公子跟着,皆牵着马徒步归行,黄鹂似的小姑娘站在白马另一侧,不停蹦起来跟霍沉说话。 令约皱了皱眉,坐端身子,顺手放下幔帘。 动作略大,正问她想吃什么粽子的郁菀愣了下,随后便听外头阿蒙唤了霍沉声。 马车缓行,近乎停下,车内的人只听霍沉极为冷淡地应他声,倒是云飞隔着帘子叫了声秋娘。 秋娘因揣摩着令约放车帘的举动,猜她是跟那位少爷怄气,遂应声时候不曾透露半句令约也在车内的话。 车内自此静默无声,车下却不停歇地响起少女娇俏的声音: “见渊哥哥,你明日到底去不去城外?” “你说话呀,你为何总不说话?” “阿兄,你看他……” “好了阿妧,见渊被你缠了许久,累了不肯说话也是自然。” “哦,那见渊哥哥答应我,明日你一定要去城外,我要跟他们一起赛龙舟的。” …… 听来这一遭,秋娘岂会不知出了甚么事,登时后悔先前做错决定——就该说出来的,这下可好,只怕是怄上加怄了。 郁菀也挑了挑眼皮子,听完几句目光渐落到令约身上,后者正低头抠着五色绳,一副很不高兴但要硬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想了想,接着才然的话问她:“问你呢,想吃赤小豆还是杨梅?” 令约抿了抿唇:“都好。” 可这两声依旧是被外头说话声盖过。M.024lq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