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我怀里看了公孙统一下,辣眼似得把脸转过去:“我看这人不舒服。” 公孙统的脾气,对大人对小孩儿一视同仁,当时就炸了毛:“我看你还不舒服呢!哎,要不是你,我老公孙至于挡不住点半毛子?我面子往哪儿搁?你起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是啊,公孙统要不是为了在玄武局帮我,让屠神使者给伤了,他不可能被阿四轻易净化。 阿四把头往我怀里一扎:“我听这人说话也不舒服。” 公孙统跳起来就给阿四脑袋盖个帽,我赶紧护着阿四转身:“别跟小孩儿计较,咱们得爱幼。” “小孩儿?”公孙统好险没原地爆炸:“她一个净秽灵童,多少岁你不知道?那是个小祖奶奶!” “那你就尊老,都一样。” 公孙统气的噎住,摆了摆手:“男女平权,任重道远。” 你懂的不少,没白上超市领那么多文化衫。 他叹了口气,往外走:“半毛子的事你先想想法子——我欠你个人情。” 其实,我这一趟来,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想让摆渡门的,帮我一起去救十二天阶。 不过,公孙统的身体……薅羊毛还是别可着一个羊吧。 “不用。”我答道:“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公孙统一回头,却跟受了侮辱似得:“怎么,现在看不上我老公孙的人情了?” “看得上看得上,”程星河窜了过去了,低声在我耳边说:“咱们可以转卖出去,” 人情这玩意儿你也能当中间商赚差价。 跟凌尘仙长说话的时候,程星河他们都等在了屏风外边——这地方受伤的人和半毛子都很多,白藿香一直在忙和,程星河则趁机去找附近是不是有值钱的东西,苏寻就更别提了,一直也没从周围的古物里抽身。 唯独金毛躺在了窗户根下面,用爪子去抓那些飘进来荡出去的云气。 这地方跟飓风过境一样,把一切都破坏完了,但灾祸过去,终于可以开始新生。 公孙统带着我们从摘星阁上往下走,这一下去,也看出来了,之前自然是一场恶战,墙上的仙女掉了头,只剩下残缺美,雕梁画栋也千疮百孔,看的程星河只咋舌:“乌香阴水青——都是好几百年的老料子,这得糟践多少钱。” 是以前景朝国君兴建的,不知道多少银两。 我随口问公孙统:“说起来,这地方不是因为景朝国君才兴盛的吗?可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他一个字?” 早说,我也不用兜那么大的圈子。 公孙统挠了挠耳朵,假装没听见:“啊,你说墙上那幅字啊?好像是个姓米的人写的,那字一般,太乱。” 你打岔的本事是在我们家老头儿那进修过吧? 倒是一起下楼的尉迟长老说道:“景朝国君,那不是不许提起吗?” “不许?” 公孙统还跟尉迟长老打眼色呢,可惜尉迟长老一双眼睛虽然看得到世间万物,却看不到人情世故:“说是跟那种魔头一样,倒行逆施的人有联系,委实堕摆渡门的名声,横竖也没人再记得景朝,所以不成文的规矩,就不提了。” 其他长老也点了点头:“当初听到一些景朝国君跟祖师爷的传闻,不过……” 怕给摆渡门这种至纯至净的地方抹黑。 程星河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对吧无艳。” 艳你大爷。 可公孙统一边咚咚咚下楼,一边说道:“可我却觉得,做人不能忘本。” 我一愣。 他没回头,一根瘦骨嶙峋的胳膊扬起来,在挠自己的后背。 我顿时就明白了——难怪,他会出现在我寻找朱雀局的路上,难怪,他多少次主动要欠我人情,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非要把自己心爱的“侄女”杜蘅芷嫁给我。 别人都把景朝国君这个“魔头”,从自己身边抹去,唯独他不肯。 我忽然笑了。 不光我,世上总归还有其他知恩图报的人。 下了楼,到处是惨叫的声音,白藿香忙个不停,我抬起头,一缕阳光从被打烂的窗户下撒进来。 万物新生,新生的,总是好的。 这一下楼,就看见乌泱泱一片半毛子,还僵持在门口,乍一看跟丧尸围城一样。m.024lQ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