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陈氏?问他为何不给裴爷爷递信? 有什么用呢? 无凭无据的事情,谁会相信? 即便真的有人相信裴郁出事,陈氏大可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厨房那边,随便拎出一个人出来领罚就是,对她而言,照旧是不伤筋不动骨。 可就是因为她太清楚太知道了,所以才会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少年当年所承受的一切。 三年前…… 那时他才十三岁啊。 明明他是那么渴望,那么激动地想去做好一件事,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的家人能够更喜欢他一些,可结果呢? 云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难受了。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着,她几度想张口,却实在说不出话,目光落于少年的脸上,看着立于漫天繁星之下的少年,她卷睫微颤,最后也只是看着裴郁用极轻的气音轻声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 云葭的声音实在太轻了,裴郁听不清楚。他自发地朝人走了一步,才走近,还未等他询问她先前说了什么,就又听到一句:“疼吗?” 这下裴郁终于听清了。 刹那间,他的神情微震,裴郁万万没想到她听完之后竟是这样的反应。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心疼怜惜,裴郁的心脏忽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在这一具皮肉之下的胸腔内不住跳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咚声。 “我……” 他开口,声音不知是何缘故竟也变得艰涩起来:“……不疼。”他目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与她说的那些话了。 何必呢? 都过去的事了,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疼,怎么会难受? 那时的他早就对裴家人没有感情了,又怎么会因为他们对他做了什么而感到疼痛难受?他真要难受,也不过是难受自己的实力不够,没办法跟他们硬碰硬,若不然那一碗所谓滋补的汤水,他又何必当着他们的面吃下去? 他跟老头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本就精通医毒两道,即便那时年岁尚小,他还没有那么精通,但也不至于分不清那些拙劣的毒药。 早在准备吃下第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里面加了东西,更不用说那日厨房过来送东西的人还非要看着他吃完,嘴里说着关切讨喜的话,祈愿他高中,可脸上那不可抑制的紧张是他那拙劣的演技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他本就不相信裴家人,平日他们送来的东西,他都会仔细检查过。 又岂会在紧要关头出了差错? 其实就算当时真的吃下去,也没事,他自然有法子解毒,他若想出去赴考,谁也困不住他。只是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明白,他还远没有拥有与陈氏等人对抗的能力,即便参加了秋闱,那春闱呢……若是他真的比裴有卿早些高中,陈氏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派人杀了他? 十三岁的他会医术能解毒有一些拳脚功夫,但他怎么可能敌得过别人真的对他下狠手?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只要不是待在裴家,陈氏想要派人拿他的命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裴郁看着那碗甜汤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当着那个人吃完了。 后面自然就如陈氏所想的那样,他没法再去参加秋闱,青山寺的那位也没再搭理过他,一切都如陈氏所预料的那般没有发生改变,裴有卿依旧是裴家、是那个所谓的信国公府最受世人瞩目的世子爷。 这些年他过得越发小心。 如果没有云葭,他其实也已经打算在秋闱之前搬出去了。 过往那些记忆如走马观灯一般在他脑中瞬时而过,先前回想当年屈辱都没有什么改变的裴郁,在看到云葭脸上的悲戚时是真的着急且后悔了:“我、我真的不疼,都已经过去了,我都已经忘了。” 他心里一万个懊悔,懊悔自己为了那点私心而让她难过至此。 倘若能够重来,他绝对不会再说那些话,可为时已晚,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云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姑娘、二公子,你们没事吧?”远处传来惊云的m.024Lq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