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看着这一幕,眉心无法抑制地拧成了一道沟壑深厚的“川”字。 他感觉自己要吐了。 凑。 这变态。 还没等他再思考,就听到身旁的秦子观字字清晰地开口: “给我往死里打。” 几乎是下一刻,他们身边身强力壮的家丁直接扑了上去,和那些个毫不示弱的薛家家丁扭打在一起。 芳华楼里原本小心透过门缝向下看的哥儿瞬间缩回屋内,花台前缩着的哥儿哭叫着拼命爬到一边。 伴随着老鸨和龟奴哭爹喊娘的惊叫声里,大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桌椅破碎成片,成套的瓷具碗碟摔在地上瞬间化为齑粉。 晏辞看着那些正直年轻力壮的男丁一个个抡起沙包的大的拳头丝毫不吝啬力气,也丝毫不留情地往对方脸上招呼,血肉伴着碎裂的牙齿和痛苦的嚎叫声横飞。 他心里砰砰直跳:幸亏这些人都没带刀。 等他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就看到秦子观已经朝那花台走去。 他抬脚踹翻了两个冲上来的家奴。跳上台子,一言不发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那绳索割断,稳稳把落下来的哥儿接到怀里。 晏辞刚跟着跳上来,秦子观就哥儿送到他怀里: “你带着他走。” 晏辞下意识伸手要接过去,顺口问:“你呢?” 秦子观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径直射向薛檀,眼里寒意已经凝成霜。 眼见他垂下的袖里寒光一闪,晏辞眼皮一跳顿觉不妙。 于是赶紧将哥儿重新按回到他怀里,快速道:“他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最重要的事赶紧带他离开这里,不然谁知道一会儿会生什么事端。” 然而后者压根没看他也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盯着薛檀,语气冷的可怕:“我让你带他先走,没听到吗?” 晏辞哪敢让他过去,正要再次开口,忽然见秦子观怀里,那本是昏迷的哥儿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无力地搭上他的衣襟。 接着微不可闻地唤了一声: “...子观...” 声音虚弱的如同蚊蚋。 在这混乱的环境里,就算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很难听见。 可是偏偏几乎是同一时刻,晏辞眼见着秦子观浑身忽地绷紧。接着他沉默一瞬,然后稳稳抱起怀里的白衣哥儿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 晏辞眼看着几个挥着凳子往他身上招呼的人,只好上去给他断后,一边将那几个人家丁打出去,一边下意识透过那些扭打一团的人,看见那边依旧坐着的薛檀。 那人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这边,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 见晏辞看过来,眼里的兴奋之意更盛,还对他裂开了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 晏辞眉头再一次皱成一团,头也不回赶紧跟着秦子观走了出去。一出了门,呼吸到微凉的空气,方才压抑的感觉才算缓下去不少。 他坐回马车,依旧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乱作一团的芳华楼,直到离开流金街方才放下车帘,转过头:“我们现在去——” 他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对面的人此时正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衣人。 他抱着他的手指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似乎想用力又不敢用力的样子。 脸上此时还残留着一抹刚才不知道是谁飞溅出来的鲜血,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晏辞微微坐直身子,沉默一瞬试探问道:“...你还好吧?” 秦子观抬起眼。 他眼底一片漆黑,半晌才张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不能带他回秦家。” “...那私宅呢?” “会被我大哥知道。” “...” 晏辞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先去我那里吧。” 他看了看他怀里的白衣哥儿。 虽然他没见过这个白衣哥儿,但是他身上那独特的,夹杂着淡淡血腥味的玉樨苏合他却不会认错。 苏合。 秦子观口中那个知音。 马车里一时陷入奇异的安静。 晏辞先让车夫去了趟医馆,秦子观全程保持沉默。 直到郎中看了看苏合脚上和身上的伤势,说还好是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过这些天最好不要下地,在床上好好修养才是。 拿着郎中开的几副药,晏辞给了车夫北康坊的地址。 第187章 北康坊作为胥州为数不多的安静的坊市,入了夜街巷上也比其他街市安静一些。m.024lqT.cOM